第二章:陇西观太极悟道,参狼羌揭竿反叛。第一节:陇西悟道
张陵道别壮汉,一路赶往云锦山。白天赶路,夜间便找地方调息吐纳,熟练大小周天。
日落黄昏,张陵来到家门口。
门口的木门,已变得陈旧,岁月为它增添了一道道斑痕。墙上长满了花草,静静地簇拥在一起。门口的梧桐早已长大,片片梧桐叶随风招展,发出沙沙的声响,似在迎接游子归来。
张陵站在门口,欲抬手敲门。刚抓起门环,却又缓缓放下,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木门。
忐忑凝门环,踌躇不近前。
心似野火起,步若泥沼陷。
良舍千万间,老屋最温暖。
院内至亲人,岁岁可平安?
吱的一声,门开了。一个十多岁的男童走了出来。
见张陵愣在门前,男童先是楞了一下,接着问道:“这位兄长,你找谁?”
“你是宏儿还是圣儿?!我是你哥哥张陵啊。”张陵见到弟弟,顿时激动万分。
“娘亲,哥哥回来了!”男童喜不自禁,朝院内大喊。
一会,张大顺、李瑞儿和另一个男童慌慌张张跑了出来。
多年不见,张大顺和李瑞儿都苍老了不少。
张陵见此,忍不住心痛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不孝之子张陵拜见父亲大人、母亲大人!”
“快起来说话!”张大顺和李瑞儿急忙将张陵扶了起来。
李瑞儿端详着张陵,泪光闪闪,喜不能言。张大顺拍了拍张陵,哈哈笑道:“回来就好,快进屋!”
屋内落座后,张大顺说道:“这便是你们的兄长张陵。”接着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男童,道:“这个是你二弟张圣,这是你三弟张宏。你们还不快些拜见哥哥。”
“拜见哥哥!”张圣、张宏立即向张陵俯首行礼。
张陵急忙起身,将弟弟们搀扶起来,道:“两位贤弟,快快免礼。我多年不在家,有劳贤弟照顾父亲、母亲大人了。”
“切!还他们照顾我?不给我惹事就不错啦。”张大顺哈哈笑道。
“好啦,赶紧让陵儿休息下,我去准备些食材。让陵儿吃饱喝足后,我们再好好聊。”李瑞儿说罢,便欲出门。
“孩儿不累,我随母亲去吧。”张陵说罢,拿起菜筐,扶着李瑞儿走了出去。
夜晚,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。陋室昏凉,却温暖又温馨。
“陵儿啊,一路可平安?”李瑞儿问道。
“还好。在半路上,碰到一青面前辈,先试探我武艺,后教我道法,还送我一把宝剑呢。”张陵便将路上的事说了一遍。
“哦?拿出来看看!”张大顺说道。
张陵急忙起身,拿出雌雄剑双手递给张大顺。
张大顺傲然而立,呛啷一声拔剑而出。
“哈!好剑!”张大顺挥舞宝剑,顿时意气风发,忍不住在屋内挥舞了起来。
“父亲大人果然武艺不凡!”张陵赞叹道。
“哈哈,当年老夫驰骋沙场,风采可不逊任何人呢!”张大顺剑指房顶,得意地说道。
舞了一阵后,张大顺落座,问道:“邓训那小子如何了?”
“邓师弟已然返家。他精通兵法武艺,还学了些遁甲兵术。”
“嗯,邓禹和芳主的儿子,差不了。”
“我听闻有个姑娘名班昭,甚是聪明乖巧……”李瑞儿盯着张陵,小心地说道。
“呃……这……这是龙姑姑告诉娘亲的吧。”
“快说说看!”张大顺已急不可耐,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张陵。
“班昭乃大儒班彪之女,孩儿与其心意相投。等孩儿进入洛阳太学取得功名后,再做其他商议吧。”张陵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“也好……莫负芳心,莫违本心,尽力而为就好。”李瑞儿说道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张陵已满脸通红,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得连连答应。
李瑞儿和张大顺相视一笑,随即说道:“来,来,多吃点菜。”
在家逗留一月有余,张陵与家人道别,往西游历。
一路无书。张陵来到陇西临洮。
相传老子在临洮讲经时,曾隔空挥笔向洮河西面的一座山画了几下。山上的阴阳顿时调换位置,一个日夜可见的太极图显现山体。老子点完后,把笔锋朝天插在院内。这时,一个金色凤凰从东而来,载老子飞升而去。老子挥笔点太极,此后那山被称为”太极山”。徒弟们在笔锋所在处建立笔峰塔,以纪念老子。
站在笔峰塔之上,张陵远眺太极山。那太极图案映在山顶时隐时现,甚是奇妙。仔细看去,那太极图似在缓缓转动。张陵看得入神,不知不觉已至黄昏时分。
夕阳西下,一位老者伴着余晖从西方缓缓而来。
鹤发老者托浮尘,垂眉慈笑步履闲。
枯语虽浅藏箴言,风袖无骨蕴雷芒。
不怒而威善若水,道祖至柔也至刚。
张陵见到老者,觉得似曾相识,又觉得与老者有某种联系,走下笔峰塔迎了过去。
但见那老者慈眉善目,须发全白,白眉细长如柳,衣服灰旧。
张陵毕恭毕敬来到近前,俯首作揖道:“老人家您好,晚辈张陵特来拜会。”
白发老者呵呵一笑,道:“你我素不相识,为何要拜我?”
“老人家每向前一步,似有无穷波涛之力将我席卷。晚辈不明其理,故冒昧问候。”
“你观太极山许久,可有领悟?”老者微微一笑,慢慢问道。
“阴阳反复乾坤转,一阴一阳谓之道。阴中须有阳,阴方能柔;阳中须有阴,阳方能刚。阳灭阴生,阴再生阳;阴灭阳生,阳再生阴。”张陵毕恭毕敬答道。
“呵呵,说的不错。看来你对阴阳已有所领悟。”白发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,接着说道:“古者有云:‘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无名,万物之始,有名,万物之母’。混沌之初,乃万物之始。混沌初开,太极生两仪,名曰阴阳,乃万物之父母。一切皆生于阴阳,长于阴阳,归于阴阳。生,阳亢阴卑;长,阴阳相衡;归,阳卑阴亢。道之各阶,阴阳尊卑不同,然不可缺一。”
“老人家说的极是,晚辈受益匪浅。但不知‘圣人居无为之事,行不言之教,万物作而弗始也,为而弗志也,成功而弗居也。夫唯弗居,是以弗去’,该作何解?”
“此无为之道也。无为不治并非放任不管,而是管该管之事,不管不该管之事。道行顺畅,可无为不治,即‘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’。 道行逆施,须加以阻谏引导,生生教化。当今天下民智未开,难免有人误入歧途,需要不断指引。若千年以后,民智开明,就不需要我等再操心了。”
“晚辈受教了。敢问老人家尊姓?”
“呵呵,老朽不才,名号李聃。”
“啊?!太上老君?!在下失礼了!”张陵听罢,惊喜万分,急忙跪地叩首。
“呵呵,快快起来。”太上老君急忙将张陵扶起,说道:“我来寻你,其实是有事相托。”
“不知老君有何事需张陵代劳?”
“唉……天道不宁,希望你能卫天护道,教化万民。”
“张陵恐不能担负此重任……”张陵急忙推辞。
“哦?为何?”
“我对天道知之甚少,且能耐有限,量不能担负此任。天下之事,我无力承担,只想辅助汉室,造福一方。”
“也是好事。那就随你心意行事好啦,我不会勉强你。我将《太平洞极经》、《正一盟威二十四品法箓》、《黄帝九鼎丹经》送与你,若你心绪杂乱,可以翻看一二。”太上老君说罢,从怀中掏出三本书交给张陵。
“多谢老君!”张陵毕恭毕敬双手接过经书。
太上老君问道:“青然送你雌雄剑时,可曾为难你?”
原来那名壮汉名叫青然。听闻太上老君有一青牛坐骑,想必那青然便是青牛幻化而成。张陵想罢,道:“并未为难,还教导我五雷之法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太上老君微微一笑,继续说道:“那青然本是我坐骑青牛,脾气一向暴躁,想不到对你还不错。五雷蕴含混沌力,世间还存盘古功。这五雷法,也算厉害的法术了。你若有兴趣,可以先从提炼、运转五行之气练起,再慢慢参悟阴阳合一的道理。”
“多谢老君!”
“好啦,我且先走一步,有缘再会。”太上老君说罢,轻轻挥了挥浮尘。
转眼间,太上老君脚下彩云朵朵,托着他腾空而去。
张陵深深作揖,仰望太上老君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