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宝剑失而又复得,泥泞江湖尽曲折。第三节:物归原主
折医听到正一盟威道,顿时来了精神。他曾听师傅讲过,魔教和道教之人均是正直无私之人,若自己复仇时遇到困难,大可寻求他们帮助。若到了正一教,自己大可放心将自己的身世讲述,或许可以得到一些重要线索。
折医迅速起身,道:“我们先走一段路吧,这样能快一些到达。”
“急什么啊,丢不了你的宝剑!本姑娘累了!”如弈嘟囔着小嘴,满是不乐意。
“那我背着你走!”折医边说边拉扯如弈。
如弈小脸一红,急忙起身闪到一旁,道:“男女授受不亲,礼也。孔老夫子有云:‘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。’你我刚刚相识,岂能如此轻浮?!”
“哦,是在下失礼了。在下寻剑心切,还望姑娘体谅。劳烦姑娘再辛苦些,我们继续赶路吧。”
如弈见折医如此着急,遂改变了主意。她眼珠一转,道:“稍等片刻,我去去就回。”说罢,不等折医回复,便匆匆跑向一片密林中。
不多时,如弈抱着一个大背篓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。
折医观看着背篓,万分不解道:“哪来的背篓?”
“我现做的啊。”
“这是何意?”
“你用背篓驮着我和香笋!”
“什么?!”
“君子成人之美啊!你看,你用背篓驮我前行,一方面免去了失礼的麻烦,另一方面还能快点赶路,多好啊。而我呢,也不会劳累了,躲好!”
“岂有此理!我堂堂七尺男儿,岂能做这苦役之事?!”
“哟,背着本姑娘怎么了?还委屈你了?!你想想卧薪尝胆的勾践,再想想胯下之辱的韩信,还有……”
“行了,行了!我看你挺爽朗的,怎么开口闭口之乎者也那么酸腐?我背就是了!不过话要说清楚,天黑就要下来!”
“嘻嘻,没问题!”
“还有,看到有人的时候你也要提前下来,免得我难堪!”
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如弈满脸坏笑,一面拿过长枪,一面将背篓递给折医。
“唉,这都是什么事啊……”折医满脸无奈,万般不情愿地背起背篓。
“嘻嘻!”如弈手持长枪纵身一跃跳入背篓中。
事已至此,再说无益。折医就这样背着如弈赶路。本已瞌睡的如弈此时却精神焕发,坐在背篓里哟五和六地挥舞着长枪。本来安静的香笋也活跃起来,在长枪上爬来爬去。
折医心中气恼,加之有心事,故不爱多说话,开始闷头赶路。
走了一个多时辰后,折医将背篓放了下来。
“咦?怎么停了?继续赶路啊!”如弈满脸不悦地说道。
折医气不打一处来,双手抱胸立于如弈面前,似笑非笑气呼呼地说道:“如弈姑娘,此时太阳已西落,您老人家该出窝了!”
“哦,太阳下山了……”如弈挠了挠头,不解地问道:“为什么太阳下山了我就得出来?”
“你……”折医听到此话,差点没吐出血来。他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装糊涂。
“赶紧的吧!”折医没好气,一把夺过长枪,接着双手一抖将背篓挑翻。
“哎呀!”如弈惊慌失措地翻倒在地。整理了半天后,嗔怒道:“你如此粗鲁,岂是君子所为?”
“什么君子不君子的?你少来这套!你若再不动弹,我可要用这八尺长枪帮你活活血了!”
“好了好了,别说了,本姑娘知道了!男人真啰嗦!”如弈撇了撇嘴,向前一步抓住折医的胳膊。
“你要做什么?!”
“嘿嘿!”如弈坏笑一声,猛然胳膊用力,直接拖着折医窜入半空。
“唉,服了!”折医心中暗暗叫苦,悄悄用法力维持身体平衡。
二人一蛇,不紧不慢的在天空飞着。折医心里着急,但想着夜间打扰正一道之人不好,遂没有催促如弈。
一夜缓行,终至终点。
天色放亮,曙光初现。折医放眼望去,但见雪白的云雾缭绕在青山碧水之间,若大海一般波澜壮阔。最高的山峰之上,矗立着一座雄伟道观,不时传出似风雷相加的钟鼓之声,若慈父般威严又亲切。
神钟扬风歌,玄鼓传雷诰。
碧海三千里,浩渺起白潮。
仙山岿不动,烟波尽逍遥。
钟鼓文化,自古有之。道观之人清晨先击钟后击鼓,晚上先击鼓后击钟,以召集道众有序行事,故称之“晨钟暮鼓”。提起敲钟,诸位看官想必首先想起的是佛教,殊不知中国佛教的钟鼓文化明显是借鉴道教的。佛教传入中国后,为最大限度传播,不断借中华古文化发展自己。通过不断借鉴、吸收儒道理念,佛教终于融入中华文明,并在唐朝武珝时期达到巅峰。这种成长过程,用一个词形容再为确切不过了:嫁接!我们不会排斥舶来之物,亦尊重各种流派,但应深知正根为何,根在何处。
“来得正好,他们刚好起床!”如弈兴奋地指向远方说道。
“哦。”折医轻轻答应了一声,心里却想:“什么正好?我看你是故意拖延时间才对。”
少时许,二人来到正一盟威道观前。
折医来到道观之前,突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头顶,小心脏忍不住急速乱跳。折医不知何故,只猜测这就是神威的震慑力吧。
正在门口扫地的道童见如弈前来,急忙放下扫把,齐齐拱手作揖:“弟子恭迎师叔!”
“哈,免礼!天师可在?”
“禀师叔,天师外出游历,并不在观中。”
“那谁在?”
“只有坤道护法和人道护法在。”
“哦,简能和庸和在啊!有劳了,你们忙吧。”如弈说罢,大摇大摆进入观内。
这如弈能在正一教有如此地位,皆因二十多年前的渊源。二十多年前,孤苦无依的如弈被龙安宁收养,与龙安宁以姐妹相称。后来,初代天师张道陵重新给如弈排了辈分,命如弈称呼龙安宁为姑姑,称呼张道陵为哥哥。如弈辈分虽低了一辈,却和张道陵同辈,仍是当今正一道的长辈。如今正一教在人间只剩如弈这个“前辈”,故而格外尊敬她。
正一道二代天师张衡手下有三大护法,乃是:天道护法易知、坤道护法简能以及人道护法庸和,分别拜师王长、孙小满和赵升,并得到张道陵的点拨。所谓:“乾以易知,坤以简能,人以庸和”。三人名字乃是初代天师所赐,象征天地人三才。
折医见如弈如此受尊敬,高兴之余,不免有些落寞和嫉妒。也不知何年何月,自己才能达到万人敬仰的地步。堂堂七尺男儿,一身本领,凭什么跟在这小丫头身后,跟个小跟班似的……
三清殿门口,一坤道正埋头扫地。坤道,即道观修行的女子。只见那女子一身淡蓝色鹤氅(chǎng),头发高束,上插一白玉簪。细观其容貌,其飘逸如云,皓齿朱唇,肤若凝脂,目若清池,柳眉弯弯,真可谓仙气十足。坤道挥动扫把,丝毫没有粗俗劳碌之像,反而像兰花般端庄秀雅。
如弈见到简能,大步向前拉住她的衣袖,道:“嘿,大美人,扫地呢?”
“呀,师叔来了。”简能急忙讲扫把搁置一旁,恭恭敬敬给如弈行礼:“如弈师叔安好,师侄稽首了。”
“哎呀,好啦!”如弈急忙拦住简能,道:“你且忙你的,待会我有事问你。”说罢,与折医走进三清殿,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后来到会客厅。
少时许,简能与一乾道端着茶水、瓜果走进厅内。
此乾道名叫庸和,是赵升的亲传徒弟。其身长八尺,虎头虎脑,一身灰色道袍,背着两把宝剑。
“师叔安好。”庸和轻轻放下瓜果,毕恭毕敬给如弈行礼。
“庸和啊,别客气了,快坐!”
“师叔久不来道观,今日为何来此?”
“没事就不能过来了?你是不是嫌我烦?”
“师侄不敢!师侄愚钝,冒犯了师叔,还请师叔见谅!”
“好啦,好啦。你看你,这么多年了,嘴还是那么笨,三两句话就被打发了,跟个憨憨似的。”
“呵呵,师叔教训的是。”
简能边倒茶边说道:“不知师叔此次前来所为何事?这位道友我未曾见过,不知尊姓大名?”
折医急忙起身,拱手道:“在下折医,偶与贵师叔相识。因宝剑丢失,故而冒昧拜访。”
“贫道简能,这位乃是我师弟庸和。我姐弟二人忙于勤务,有失招待,还望见谅。”简能说罢,与庸和向折医还礼。
庸和道:“不知折医兄丢失的宝剑是何来历,样貌如何?”
“我的宝剑……”
“好了,赶紧坐下说话。”如弈不等折医说完,一边吃着瓜果,一边嘟嘟囔囔:“我打听清楚了,是柑子干的好事。”
“哎呀,原来是柑子这小家伙搞事情。”简能眉头轻轻一皱,对庸和说道:“师弟,你快去将柑子带来。”
“柑子出去玩耍许久了,我不知它回来没有。”
“回来了。今早我看到它在东北角的白蜡树上睡觉呢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。”庸和说罢,起身走了出去。
不多时,庸和抱着一个毛茸茸的黄褐色东西走了进来。
如弈指了指庸和怀中的小东西,道:“你看可是它盗走你的宝剑?”
折医紧锁眉头,疑惑地走到庸和近前,发现庸和怀中是一只小野兽。
此野兽名为九节狼,今称为小熊猫。其一身黄褐色,脑袋圆圆,耳朵宽宽,四腿粗短,耳朵、眉毛、嘴巴和脸颊均为白色,尾巴蓬松且长,上有黑红相间的条纹。
这个九节狼名为柑子,乃是简能豢养的宠物。因其周身黄褐色,盘起来的时候特别像一个柑橘,且其呆萌可爱,无时无刻不透漏着软萌甘甜之气,故而起名为“柑子”。
简能见柑子一动不动,关切地问道:“柑子怎么了?”
“定是好几天没睡了。”庸和抚摸着柑子的皮毛,轻声说道。
“唉,比我还能睡!”如弈假装不满地说道。
简能起身来到庸和面前,轻轻捏了捏柑子圆乎乎的小脸:“柑子,起床问话了。”
柑子听到呼唤,极其不情愿地扭了扭头。过了好一会候,方抬起前爪揉了揉眼睛,慢腾腾地将头抬起来。
“吼!”看到折医,柑子突然睁大双眼,手忙脚乱一番后跌落在地。
“柑子,莫慌。”简能急忙弯腰抱起柑子。
“吼,吼!”柑子抓住简能的衣袖,三两下翻到其肩上,接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折医。
“道兄,你看可是它盗走了你的宝剑?”简能问道。
“看身形相似……当时夜黑,我看得不是太清楚。”
“就是它!香笋都看见它作案了,错不了!”如弈说罢,笑嘻嘻的来到简能面前,用手指着柑子,道:“若不老实交代,以后可没鸡蛋吃了哦。”
柑子似明白了几人的话语,唰的一下跳到如弈的左肩头,前爪轻轻抱着她的脑袋,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如弈的脸蛋,又到如弈的右肩膀,抱着香笋一阵狂舔。
“唉,看它这殷勤的样子,定是心虚了。错不了了,定是它干的好事!”简能觉得好气又好笑,忍不住数落柑子。
不知何时,庸和出去又折返回来,手中握着金丝白玉剑。
“道兄,可是这把剑?”
“正是!”折医快步接过宝剑,仔细打量一番后,急忙拱手作揖:“多谢各位!”
“此事是我等的错,道兄何须致歉。柑子有错,贫道自然有责,还请道兄责罚。”
“责罚不敢当。不过我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何事?只要我等能办到的,定万死不辞。”
“我想请各位帮我追查一桩血案。”
“什么血案?”
“二十三年前我被阿幼朵杀死一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