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情字入心乱徘徊，虽是易解却难猜。第一节：与君有情
“师妹，我们下山吧。”
“师兄，你说该如何才能进入灵动九天界呢？”
“师妹为何有此一问？”
神曦满眼泪光，喃喃道：“我想快些成仙……”
第五夷歌从未见神曦如此神伤，不禁心中一紧，万分关切地问道：“师妹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神曦轻轻摇了摇头，努力将泪水收回，接着叹了一口气：“我们走吧……”
“哦，好。”第五夷歌急忙过去搀扶神曦。
往常神曦是不拒绝第五夷歌靠近的，这次她却匆忙将衣袖抽回，若无其事地说道：“我没事，走吧。”
“哦，好……”第五夷歌瞬间感觉自己和神曦生疏了，却不知原因在何。他胡乱的猜想着：“师妹这么消沉，是不是和如弈争斗有关呢？莫不是那如弈说了不中听的话，惹恼了师妹？还是因为我没能替师妹出气，令她失望了……”
神曦魂不守舍，第五夷歌心事重重。二人一路无言，来到鹤鸣山下。第五夷歌找了家上好的客栈，与神曦住了下来。
神曦自回客栈之后，便闭门不出。第五夷歌曾多次想拉神曦出来散心，却总被神曦敷衍过去。
第五夷歌心中焦虑，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。
两天过去了，神曦还是闭门不出。第五夷歌受不了这种煎熬，再也忍不住了，随便找了一束花便敲门而入。
“师妹，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！”
神曦瞥了一眼第五夷歌，接着将目光转向屏风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哦，是夏末之花荼蘼啊。可惜不管她如何美艳动人，不管她如何挽留和挣扎，都不能留住夏天的温暖，更不能阻挡寒秋的脚步……”
“呵呵，师妹何必如此伤感呢……”第五夷歌见神曦瘦了不少，心中隐隐作痛。他边说边走向前去，却看见令他无比痛心的一幕。
神曦面前立着一个八尺屏风，上面居然画着公子扶苏！更可气的是，神曦还在画像上题了楚辞！
十美画中郎兮云中来，青丝逸扬散龙香。
宛若垂杨柳兮竹梅骨，日月幻影伴左右。
五尺太长剑兮落雨扇，冕衣华冠白云簪。
龙眉越海潮兮拱丹阳，凤眼含秋映惆怅。
白玉幽兰面兮绛红唇，莞尔而笑起暖风。
空谷清泉音兮酥心扉，世间嘈杂皆安静。
刚毅而勇武兮自中正，宽厚信人知礼法。
博学且风雅兮专琴棋，七窍玲珑擅书画。
悲天悯万民兮有大义，长城明志谢九州。
随风自飘零兮化远诗，世间再无男子是传奇。
第五夷歌醋意大发，不知不觉将荼蘼花捏得稀烂。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第五夷歌青筋暴露，呼吸急促，怒步向前欲将屏风撕碎。
“你要做什么？！退后！”神曦抓住腰间的紫金三清铃上，满脸杀气地说道。
“哦，没，没什么……”第五夷歌顿时没了脾气，若犯了错的小孩般悄悄后退。
“你不可打这屏风的主意！”
“师妹你怎么了？为何对我如此严厉？”
神曦察觉到刚才言行欠妥，急忙掩饰道：“没什么，只是最近心绪烦乱……”
“哦，是这样啊。”第五夷歌知道这是神曦的敷衍之词，却不敢细问。他怕，怕神曦亲口说出真话。
神曦没有再说话，继续痴痴望着屏风。
第五夷歌站在一旁，虽心痛万分，却大气不敢喘。他从神曦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喜欢，可惜这不属于他。将近百年的感情，不敌公子扶苏惊鸿一现，这让第五夷歌怎能甘心？
许久之后，第五夷歌鼓起勇气，悄悄向前走了两步，轻声说道：“师妹，我们回东海吧……”
神曦转头瞥了一眼第五夷歌，接着又看向屏风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：“急什么，我还想多待一阵！”
“这凡间有什么好的啊，哪比得上蓬莱、方丈、瀛洲……”
“师兄。”神曦转过身，脸上虽然平静，目光却带着不满。她隐忍不发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师兄，我们此来还没闯荡出什么名堂，不可半途而废。我们修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？还不是为了成仙永生。凡间其实并不简单，你看龙安宁、张道陵修行不过百年，却早已成仙。这说明什么？说明凡间才是我等飞升成仙的捷径啊。”
“恩，师妹说的是。”第五夷歌满口奉承，努力让自己相信神曦所说的话，心中却是万分抗拒和不满。他不忍拆穿神曦，怕神曦生气；他更不敢拆穿神曦，怕自己最后一丝幻想破灭。
许久之后，第五夷歌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师妹，我们出去走走吧。你在房子待了那么久，必是苦闷的很。”
神曦本想拒绝，见第五夷歌诚意拳拳且哀怨乞求之意，遂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好吧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第五夷歌若孩子一般兴奋，高兴地说道：“我跟你说啊，外面可热闹了……”
神曦并没有倾听第五夷歌讲话，双掌向前朝屏风轻轻一推，用结界将屏风保护起来。
第五夷歌若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，失望地问道：“师妹，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不想别人进我房间而已。”神曦说罢，开始仔细检查屏风四周，确保万无一失。
“走吧，师妹……”
“好……”神曦依依不舍地看了屏风一眼，满怀心事地随第五夷歌走了出去。
第五夷歌心情沉重，却仍打起精神陪神曦游玩。他专挑好玩、热闹的地方去，希望能分散神曦的注意力。
神曦全然没有兴致，时不时望着天空发呆。
“师妹，怎么了？若这里不合你心意，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……”
“挺好的，不用。”神曦随便应付两句，继续盯着天空，道：“师兄，你说云顶之上的九天到底什么样子？”
第五夷歌怒了，强压着怒火，低吼了一句：“我不知！”
“唉！”神曦没在意第五夷歌的语气，满脸期待地说道：“九天，定是绝美之境……”
第五夷歌心痛难忍，实在不愿再受此折磨了，道：“师妹，我看你累了，不如回去如何？”
“嗯。”神曦点点头，径直返回客栈。
第五夷歌跟在神曦后面，走得甚是艰难。他每向前一步，都似在黄泉蹚水一般，平生第一次感到脚步竟如此沉重。
神曦进入客栈后，连招呼都没有跟第五夷歌打，进入房间后紧接着关上了房门。
望着紧闭的房门，第五夷歌第一次体会到挫败感。他若陷入泥潭一般，纵有千般力气，纵使拼命挣扎，却只能越陷越深。
“唉……”第五夷歌望着寒光闪闪的万里斩马刀，不禁慨叹：“这紧闭的房门，从外面推开容易，从里面自动打开却难。手中的刀可以劈山裂石，却打不动一颗心。我要这万里斩马刀有何用？！我该何去何从？！”
就这样，第五夷歌一直站在神曦门前，若门神一般一动不动。店小二来回好几次了，见第五夷歌又悲又愤，根本不敢向前搭话。
夜深了，神曦的房间亮起了灯。
隔着窗户，依稀可见摇曳的灯光中，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房内，对着一个方向痴痴凝望。
与君有情，画君入屏。一日三顾，驻足难行。
与君有情，长夜难瞑。不入我梦，如何相迎？
与君有情，仰望云庭。云聚云零，心痛莫名。
